【長篇連載】魔王軍的製作方式-2

       寬敞的房間裡，傳來女性尖銳的悲鳴，像是承受著劇烈的疼痛，慘叫裡混著粗重的喘息，聲音的主人似乎快要來到極限。
       「加油、加油！還差一點了，吸氣、吐氣，身體再放鬆一點！」
       洛齊緊緊握住莎琳蒼白的右手，不時用手上的毛巾為莎琳拭去額頭大粒的汗珠，他的臉上焦躁、興奮、擔心，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。莎琳不斷往床鋪底下產卵，一顆顆拳頭大小的卵，經過產道墜落到地上，將原本狹小的內壁硬生生撐大，每當蟲卵推擠過柔軟的產道，疼痛讓莎琳忍不住慘叫，臉色發白、不斷沁出珍珠般的汗水，雙手也因劇痛顫抖。雄性在這個時候是最沒用的，洛齊很明白這一點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握住莎琳冰冷的小手，告訴她還有人陪伴著她。
       「吵、吵死了，你、你以為我產過幾次卵了……唔啊啊！！」
       身為蟻后，產卵的經驗豐富，旁邊那個魔族的，還是個男的，竟然還在那吵吵鬧鬧，莎琳當然十分不滿。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產卵，但是失去雄蟻的這段時間，莎琳也有好一陣子沒有生產，陰道又縮小才導致她現在生產的劇痛。雖然嘴巴上對洛齊充滿抱怨，不過她也逐漸將力量加到洛齊身上，用力握住洛齊的手掌，繼續讓下體用力向外推擠。
       「嗚啊啊啊！！呼、呼……這樣就是最後了……。」
       最後一顆卵從陰道口冒出頭，已經快要沒有力氣的莎琳再次發出一陣慘叫，手指用力握住洛齊的手，指甲崁進洛齊的手背，洛齊一句痛也沒有喊，因為這是他唯一可以分擔莎琳劇痛的方式。淡黃色的卵將陰道口撐開，莎琳深吸一口氣，最後一次用力，啵地一聲，卵終於滾出她的體內，伴隨著黏液，咕嚕地落到地上。產卵行為終於結束，莎琳的眼眶含著眼淚，雙瞳幾乎要失去意識，張著嘴躺在床上，喘息不斷吐出蒸騰的熱氣。被撐開的小穴還一開一合地收縮著，張大嘴的小穴，從外頭就可以看到鮮紅的產道和有些垂落的子宮口，看來是沒有辦法立刻恢復原狀，協助卵順利滑落所分泌出的潤滑液，現在也還不斷湧出，全部垂掛在陰道口和尾端上頭。
       「您做得很好喔，辛苦您了。」
       劇痛過後，身體終於可以得到放鬆，莎琳整個人癱在床上，一點力氣也沒有，嘴裡不斷喘息，不過臉色終於紅潤起來，不再像剛剛毫無血色。洛齊拿著毛巾，輕輕擦拭莎琳臉上無數的汗珠，臉上滿是疼惜的微笑。看著這樣的洛齊，莎琳內心竟然感覺到一股溫暖，自己剛生產完確實沒什麼體力，只能紅著臉繼續讓洛齊溫柔地照顧自己。
       「不過這些蟲卵真的很漂亮耶！淡黃色的、透明的，就像琥珀一樣美麗，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漂亮，真想不到這些會是我的小孩呢！」
       「……你喜歡就好。」
       直到剛剛都還沒有什麼實感，直到洛齊說了莎琳才想到，自己真的跟這個男人生了許多小孩。洛齊好像一點也不介意自己是個蟲族，對自己生出來的卵不只不感到噁心，還很喜歡。王國裡缺少雄蟻，現在有洛齊可以代替，這樣自己的王國也算是渡過難關了，一切都很順利，甚至比原本想像的還要美好，但是莎琳的心中卻有一股不安，這股不安讓她本能地想要迴避洛齊。
       「話說這些卵不孵出來，還是不能證明我的能力吧？」
       「沒有那個必要，只有受精卵才會從本宮的體內產出。」
       一瞬間莎琳的語氣變得冷淡，跟第一次在宮殿見面的時候一樣，洛齊不禁呆住。門外突然進來一群工蟻，所有工蟻都背著一簍竹筐，開始七手八腳將地上的蟲卵裝進背上的竹筐，動作靈活熟練，完全沒有面對新生命的喜悅，只是像個工匠一樣，處理著眼前的工作。
       「喂喂喂！等一下啦！讓人家再多看一眼嘛！」
       「照顧蟲卵也是工蟻的工作，你看也沒有用。」莎琳的態度依然冰冷，洛齊實在搞不懂剛剛還那麼害羞的蟻后，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冷淡？
       「明天晚上你不用過來了，這幾天本宮肚子裡的卵也都產完了。」
       從第一天生產第一批卵開始，連續三天洛齊都來協助莎琳產卵，每一次至少都產出了數百顆的蟲卵。蟻后會在身體裡面堆積未受精的蟲卵，在雄蟻對自己體內播種之後，受精的卵才會從體內產出，產出的卵就由工蟻孵化、照顧。莎琳因為很久沒有產卵了，子宮裡堆了上千顆的蟲卵，雖然對各種物種來說都是極誇張的卵子量，但是對一次就可以噴灑幾億顆精子的雄性來說，上千顆卵子根本就是小菜一疊，所以在魔王的努力之下，莎琳一下就把肚子裡的卵產得乾乾淨淨。
       聽到莎琳明天不讓自己來作樂，洛齊當然十分不滿意，他可是專業的小白臉，除了在這裡吃閒飯之外，最重要的工作不就是做愛嗎？不過就在他準備開口撒嬌的時候，兩名工蟻架住他，直接把他往外拖。
       「喂、喂！等一下啦！我還有話要跟莎琳大人說，我可是魔王耶！」
       「沒用的，在這裡她們只會聽從我的命令。」說出這句話的莎琳頓了頓，像是被自己的話嚇到，垂下了眼簾。「沒錯，她們只會聽從我的命令……」
       莎琳身旁的氛圍又變得更奇怪了，剛剛還感覺得出來是強硬的冷淡，現在根本就是悲傷和沮喪。怎麼回事？洛齊心中充滿疑惑，他可以感覺到這位蟻后身上似乎背負著巨大的包袱。他也不掙扎了，呆呆望著坐在床上的孤獨女王，就這樣被兩隻工蟻拖出房間。

       中午的用餐時間，是少數洛齊可以和莎琳見面的時間，來到蟻族王國算算也第四天了，兩個人除了用餐時間和晚上的活動，平常根本沒機會見面，當然是莎琳不給洛齊和她見面的機會。這裡的食物和洛齊平常吃得沒有兩樣，他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著實安心不少，麵包鬆鬆軟軟，還有牛肉、蔬菜、水果的，以魔王的標準來說是簡單了點，但是基本上洛齊是很容易滿足的小動物，不管哪一樣他都很美味地吃得開開心心。餐桌旁站立了幾位工蟻，隨時為用餐的兩人服務，這點和魔王平常的用餐情形差不多，畢竟兩人同樣都是國王等級的貴族。
       氣氛好沉重，洛齊僵硬地舀著湯，隨手倒進自己的嘴巴裡頭，是什麼味道他也搞不清楚，畢竟他主要是在偷看莎琳的表情，莎琳一點都不想管自己的樣子，閉上眼專注地咀嚼口中的食物。如果是平常的話，兩個人坐在一起至少還會搭句話，可是今天的莎琳，明顯散發出不要跟我說話的味道，彷彿在兩個人中間設置了一道無形的牆，不准洛齊接近她。從今天早上就是這種情形，果然昨天晚上就生氣了吧？洛齊不斷回想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惹莎琳生氣的話，可是怎樣都想不出來。這種氣氛實在讓人受不了，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被空氣壓死，總而言之先緩和氣氛吧，只要聊起來一定可以消除隔閡的，想不出更好辦法的魔王只好隨便開口：
       「那、那個……想不到這種地底世界也可以做出這麼豐盛的料理啊！」
       「城堡的東邊有塊高地，走出去就可以通到地面上的森林，食材都是從那裡取得的。」
       「是、是這樣啊！原來如此！」唉？然後勒？
       兩個人又再次陷入沉默，雖然洛齊一直在心中大喊：不可以這樣啊！但是又想不出該怎麼接續話題。接下來該說什麼？莎琳看起來心情不太好，洛齊自己也很想要跟這位女王多親近一些，一定要趕快找個可以聊天的話題，可惜以他單純的小腦袋，根本想不出好的搭話方式。
       「唉……不知道洛齊大人今天下午有沒有空？」莎琳假裝認真用餐，其實一直忍不住偷看洛齊苦惱的模樣，終於受不了這個笨蛋魔王，乾脆還是跟洛齊講講話好了。
       「有空、當然有空！只要是莎琳大人找我絕對有空！」
       吵死了這傢伙，莎琳微蹙眉頭看著洛齊，魔王在這邊根本沒事做，想也知道當然有空，剛剛自己只是禮貌上這樣問問而已。雖然覺得洛齊有些煩人，不過是自己先開口的，莎琳只好繼續說下去：
       「既然這樣，不知道洛齊大人願不願意陪我下盤棋呢？」
       「魔軍棋嗎？願意、當然願意！」第一次被莎琳邀請一起玩，洛齊像個小孩一樣歡呼，坐在椅子上不安份地亂動。
       莎琳又嘆了口氣，看著興奮的洛齊苦笑，實在沒想到這個魔王會因為自己的邀請這麼開心。雖然自己有意要離他遠一點，從昨天晚上就一直是這種冷淡的態度，結果讓洛齊緊張成這樣，其實莎琳心裡也有些莫名的難受。洛齊待在蟻族的城堡應該也很無聊，稍微陪他玩一下應該沒關係吧？莎琳看著愉快咀嚼食物的洛齊，像準備要出去玩的小孩一樣興奮，她也不禁跟著露出一抹微笑。

       又來到莎琳的臥室了，這還是洛齊第一次在不是晚上的時間過來，莎琳已經坐在椅子上等候，因為體型的關係，莎琳的床鋪和椅子都特別大。身材嬌小可愛，卻因為尾端而體型龐大，雖然應該是不太搭嘎的身體，但是對洛齊來說，這樣的莎琳反而充滿反差的可愛。莎琳坐著的椅子，對面也有一張椅子，幾乎可以說是長椅的寬度，畢竟蟻后的家具都是那種大小，洛齊覺得自己坐上去應該整個人都會陷進去吧。兩張椅子的中間擺了張小桌子，這個就正常多了，是個剛好可以放上棋盤大小的桌面，是專門用來下棋的小方桌，上面已經擺好棋盤和棋子，看來莎琳為了下棋早就作好萬全準備。
       洛齊這次沒有被工蟻扔到地面，他身後的工蟻朝莎琳行個禮，轉身就離開房間。雖然沒有被扔下，但是被架過來衣服還是會皺亂，魔王優雅地整理衣服，面帶笑容，一步一步緩緩走到莎琳的對面，紳士般向女王行禮，然後往身後坐下，果不其然整個人塌到巨大的椅子上。莎琳一直無言地看著洛齊的行動，直到他陷到椅子裡頭，在她心目中，魔王的笨蛋等級又再次往上攀升。
       「咳哼！莎琳大人是說要和在下對弈吧？」輕輕嗓子，洛齊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坐直身子。坐在這種大椅子上，關鍵就是不要往後靠就好，這樣就不會整個人陷下去。
       「嗯，是沒錯，棋盤也都準備好了。」
       「哼哼哼、哈哈哈哈！」不知道為什麼，洛齊突然像個魔王高聲笑了起來，然後讓莎琳用更加憐憫的眼神看著對面。
       「說到魔軍棋我可不是普通的擅長，畢竟下棋也是魔王帝王學的一環，雖然我也只有這一項學得好。」這樣很糟糕吧？莎琳默默在心裡吐槽。
       「說到在下的棋藝可是連指導的師傅都會驚訝，才學沒多久，就已經可以從他手上贏得幾盤。再過不久，在下可以說是魔界最強的棋手，幾乎沒有人可以當在下的對手，哈哈哈！」
       「是是是，你到底要不要下？」
       「當、當然要啦！」雖然莎琳好像快失去耐心，不過魔王大人的自滿似乎也停不下來。「請容在下先問一句，不知道您有多少對弈經驗呢？」
       「以前偶爾會跟母后下幾盤棋的程度吧。」
       「喔呵呵呵！那還真是可惜了。這盤棋下完，要我指導您幾步棋也是可以的喔。」洛齊一副高高在上的得意笑容，讓莎琳的臉上冒出幾根青筋。
       「是是，到時候就麻煩你了。」
       莎琳嘆了一口氣，總而言之趕快下完棋，然後把這個魔王打發走吧。雖然早就知道洛齊愛黏人的性格，還真沒想到隨便選個活動剛好選到他最有興趣的，莎琳現在只能祈禱等一下洛齊不要再一直纏著自己就好。

……一小時過後……

       「將軍。」
       「這、這怎麼可能！？」
       棋盤上的戰況已經不是用慘烈可以形容，洛齊的棋子全部被拔光光，只剩下主將一個人站在棋盤。莎琳那邊雖然不至於毫髮無傷，不過主力進攻用的棋子都還在，而且團團將洛齊的主將圍住，隨便哪一只都可以直接幹掉洛齊的主將。
       「等、等一下，再回朔到上一步啦！」
       「又要？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耶，更何況只有一隻主將，回朔也沒有意義嘛……」
       「不管啦！就算逃也要逃到最後一刻！」
       洛齊眼眶含著眼淚，淚珠在裡頭打滾，一副快要掉下來的模樣，這樣可憐兮兮的，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孩，確實還挺惹人愛憐。莎琳看著他，嘆了口氣，沒什麼同情心的她伸出手指一彈，直接把洛齊的主將彈倒。
       「唔啊啊！你在做什麼啦！？」
       「吵死了，是本宮獲勝。」
       「怎麼可能？身為魔界最強棋手的我，竟然會遭遇到這種慘敗……。不管啦、人家不管啦！再來一局！」
       受不了打擊的洛齊真的哭鬧起來，甚至躺在地上打滾，不要說魔王的形象了，根本就是個不肯服輸的小孩子，還一直鬧脾氣。早知道這樣乾脆故意輸給他，莎琳一手扶著額頭，又嘆了口氣，在找工蟻把洛齊架出去之前，還是好好跟他講吧，畢竟也算是個解救這個王國危機的魔王。
       「其實你也滿厲害的啦。」
       「真的嗎？」馬上跳回椅子上，兩眼閃閃發光，洛齊這傢伙也太好哄了。
       「啊、啊，應該比母后稍微弱一點而已。」
       「這個標準……這樣我到底算強還弱啊？」
       「誰知道，本宮也只跟母后下過棋而已。」
       就算洛齊再蠢，也感覺得出來莎琳根本在敷衍自己，兩眼變成死魚眼，直直盯著莎琳看。不過他心裡很清楚，莎琳的棋藝真不是普通的厲害，輸給她可以說是心服口服，從她的語氣可以感覺得出來，她的棋藝甚至超越指導她的母親，跟自己一樣是青出於藍的高手呢。
       「所以莎琳大人以前常與您的母親下棋嗎？這樣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吧？」洛齊無心地隨口說說，誰知道莎琳的表情一瞬間黯淡下來。一定是因為談到過世的親人，洛齊突然在心中驚覺，莎琳現在能成為女王，當然是因為原本是女王的母親去世，自己怎麼沒事提起這種事情啊！
       「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       「不，應該不是你所想的那樣……」莎琳又沉思了片刻，終於還是抬起頭看向洛齊：「你知道蟻族的文化嗎？」
       洛齊搖搖頭，莎琳露出一抹苦笑，想也知道這個什麼都不懂的魔王，怎麼會知道區區蟲族的狀況呢？
       「蟻族是女王制的，所有的居民圍繞著一名女王，建立一座蟻族的城堡。一座城堡只會有一名女王，那名女王也是整座城堡唯一的生育力。」到這邊，洛齊一邊聽一遍拼命點頭，證明自己這幾天知道的事情都還記在腦袋。
       「一名蟻族的命運，在出生時就已經決定，一般最容易產出的是工蟻，雖然和蟻后一樣是雌性，但是沒有懷孕的能力，她們同時也是蟻族王國的生產力，所有的勞動、包括戰鬥都是由她們處理。第二種偶爾才會產出的是雄蟻，他們是唯一的雄性，他們的任務就只有一個，那就是跟蟻后交配。」
       「所以我現在的工作就是雄蟻囉！」洛齊裝可愛插話，不過莎琳似乎沒心情理他，他只好繼續專心聽講。
       「這兩種蟻類都沒有自由的意識，他們只會根據本能做事，還有接受蟻后從腦波傳送出來的任務。」洛齊啊了一聲，工蟻沒有意識的模樣，他也算見識過了，只是他沒想到蟻后只要透過腦波就可以向工蟻傳達任務，難怪有時候看莎琳沒有說話，自己就被工蟻拖走了……。
       「最後還有一種，一名蟻后一輩子可能只會生這麼一位，那就是未成熟的蟻后，蟻族的公主。」莎琳頓了頓，表情逐漸痛苦起來，看來接下來的話題是她最不想觸及的。「蟻族的公主和工蟻、雄蟻不一樣，她天生就有自我的意志，她會笑、會哭、會思考，擁有一切正常的情感，而且還背負著總有一天要當上女王的宿命。」
       原來如此，洛齊大概知道莎琳痛苦的根源。生活在這種地方，周遭的所有人都是面無表情，甚至一點思想也沒有的傀儡，他們除了本能地尋找食物、建築房子，再來就是完全服從女王的命令，這樣就算在這裡當女王，也一點趣味也沒有，想找個能說話解憂的對象都辦不到。如果是洛齊自己，要在這個地方當國王，大概沒多久就會煩躁到暴走吧，更何況莎琳不知道在這裡渡過多少年，蟻族女王的宿命真是太殘酷了。
       「蟻族女王是寂寞的，絕對的寂寞，但是這份寂寞會在一瞬間改變，也就是產下公主的瞬間。」洛齊又啊了一聲，他聽懂了，因為公主也是有自我意識的，這樣女王、公主就會有伴了，寂寞也就可以消除了。不過這樣女王去世了，只剩下成為女王的公主，一定又會開始寂寞了吧，難怪莎琳剛剛說到母后表情會這麼黯淡。
       「生下公主的女王，理所當然地對公主好，因為那是她長年下來，好不容易又有一位可以說話的對象。公主百般的撒嬌，她就還以千萬分的疼愛。她讓公主穿上最漂亮的衣服，讓公主品嘗最美味的食物，只要公主想找她玩，女王絕對不會有拒絕的時候，她對公主百依百順，彷彿公主開心她就會得到最大的滿足。不過這一切的美夢，總有一天會驚醒，那就是公主長大的時候。」不是女王去世的時候嗎？洛齊忍不住在心裡疑惑，不過他還是吞了抹口水，繼續專心聽故事。
       「公主長大了，她成為了一名準女王，她不需要用言語對工蟻下令，她甚至可以用腦波讓工蟻為她做事。發現這一切的女王，對公主的態度在一夕之間大轉變，變得既冰冷又無情。女王找來一名雄蟻，讓他帶著公主離開城堡，能離得越遠越好。」
       「啊！為什麼！？」
       「沒有為什麼，這就是蟻族的文化，一座蟻族的城堡，其中的女王也一定就是這座城堡的開創者，蟻族就是靠這種手段繁衍後代的。因為所有蟻族都是聽從女王腦波的命令，如果一座城堡有兩個可以傳達腦波的人，那工蟻們勢必會混亂起來。為了防止自己的城堡被破壞，也為了防止女兒奪走自己女王的地位，蟻后一定會把成熟的公主趕出宮殿。這就是蟻族的生存方式，也可以說是必然的狀況吧，所以本宮與母后沒有任何關係可言。」
       「可是就這樣把自己的親生女兒趕出去，這樣太殘忍了吧！」
       「漂亮話誰都會說，但是在權力面前，這些話一點意義也沒有。你也是王族的人，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吧？」
       洛齊唔了一聲，莎琳的話一點也沒錯，他這個在頂端貴族裡成長的魔王，是最能夠瞭解權力鬥爭的醜惡，也最瞭解在權力面前所有人都會變得無情。可是這樣的事他根本不能認同，為了讓自己權力穩固就拋下自己的親人，這樣不是把最重要的東西都迷失了嗎？
       「雖然如此，我還是認為您母親這麼做是不對的！」
       「少囉嗦！我也是啊！」莎琳雙手激動地拍在桌面上，桌上還沒有收拾的棋子，兩顆、三顆墜落到地上。「被趕出王宮，身邊只有一隻雄蟻，能做的事情就是拼了命的產卵、產卵！缺少食物，又一定要讓蟲卵好好成長，好幾次都真的快要不行，從垂死邊緣撐了過來，是這樣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王國，誰會因為生出一個女兒就讓它被破壞掉啊！假如我也生出了一個公主，我肯定會毫不猶豫把她趕出去！」
       原來如此，原來這才是莎琳想說的，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她的表情這麼痛苦？緊緊咬著牙根，眼角抽動，全身像在忍耐什麼一樣顫抖，其實她的內心還在交戰吧？對母后的愛與恨，還在無止盡地交戰著。如果真的已經看透了，那根本沒有激動的必要才對。洛齊張大嘴看著莎琳，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，畢竟剛剛莎琳的模樣有點讓他嚇呆了。
       「現在你瞭解了吧，本宮就是這樣有著扭曲控制慾的女人，以後不要再隨便靠近本宮了。」
       洛齊看著眼前的莎琳，絕望般的神情，低垂著眼簾，不想再往自己這邊看一眼，巨大卻又嬌小的身軀縮到椅子上，彷彿放棄了什麼一樣。洛齊緊張地揮揮手，一定是自己剛剛沒辦法適時說些什麼，可是他也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麼才好，只能慌張地攪動腦汁。
       「等、等一下，不是像您說的那樣，一定是那個、那個……」
       「請您離開吧。」
       兩名工蟻打開房門，抓住洛齊直接往外拖。坐在地板上，拖行讓洛齊的屁股被震得一顛一顛的，用看的就覺得很痛，但是他就像沒有感覺一樣，只是看著眼前的女性發呆，那個低著頭，兩手用力抓著自己手臂的女人。她的手一定被抓得很疼吧，那樣用力指甲都嵌進雪白的手臂，說不定會抓出血來，自己難道就這麼無能，不能為莎琳做些什麼嗎？砰！房門關上，洛齊也看不到了那孤獨的女性。最後瞄到的一眼，莎琳的眼角好像有一點反光，果然自己應該做點什麼，不可以讓莎琳一個人承受這些傷痛！洛齊默默地握拳，他的眼角也含著淚光，一直被工蟻拖著走，屁股也還在地板上一跳一跳，好像快要裂成兩半一樣，說實在這樣真的很痛啊…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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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人的力量有限，所以只能幫助雙手可及的人物。」
就算同樣認同這句話，做出來的反應也可能會完全不一樣呢
有些人會盡可能的伸長雙手；有些人會盡可能的縮短雙手
支撐在他們背後的理念也完全不一樣
真的是很有趣呢~
然後這只是最近的一點發現，跟正文沒有任何關係...(毆死)